漂洋过海只为一睹你的芳颜（4）

9月14日，礼拜日

一场雨后，上海的气温陡降，最高气温从30度跌到24度来。早上更是感受冷。

在上海恒丰车站等车的时辰，袁光卫打电话来，我问他：“你猜我在做什么？”“没上班么？”“哈，我在漫游世界。下战书就到小荣家了。”“那我晚上打到她家里。”

六个小时的车程，六个小时的雨。

我躲在车的最后一排，看雨打在窗上，因了车速太快又几乎水平地向后下方滑落，不知为何，又起头郁闷。

我简直像中了“路上的感受”这种毒，只要在路上，我就会浮想联翩，会打动也会感伤。

[亲爱的tiger，我认可我在煎熬，我认可我在违心地讲分隔。可是若是我不讲，功效会更哀痛……我们都没有勇气、没有抉择信念再走下去，因为我们的开场原本就是场事情。是以，我宁可要友情，也不要失踪去你。]

下战书六点，小荣和老公在合肥安庆路的汽车站接到我。

然后在蜀王吃涮肉。

小荣，生于宁夏的安徽人，小我三个月，上学时与我出双入对的时辰最多，在睡房排行老六，但老是年夜颜不惭叫排行老五的我为妹妹，而且老是不讲理的样子：“我就想叫你妹妹，我偏叫你妹妹。”

她的老公是哈尔滨人，一会儿又把我的东北话给招出来了。

吃过饭茵打电话来问到了没有，我问你是在家么，怎么用手机打，她叫，我用家的电话打你可得理我啊！

原本她曾发过短信问我到了没有，打小荣家里问我到了没有，我是个糊涂蛋，只顾和小荣笑脸可掬地聊天，根柢没想到向茵报个安然。她就担忧起来了。

我对小荣说，哎，看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工具，真是过意不去。

小荣说，茵对你太好了，上学那会儿对你就不是一般的好。

我就说，她对谁欠好呢？

第二天我们带小荣的胖丫头卓珈仪在外面玩，小工具和小敏的孩子差不多年夜，一岁零一个月，壮结子实的东北年夜妞，笑起来也特豪爽，咯咯嘎嘎地笑。

小荣带我在合肥转了一圈，经由一家地产中介所，外面有两个通知布告牌写着一些地产的房价，小荣说去看看，气死你。凑近了去看，果真心里不服起来，凭什么呀你们这儿的房子凭什么这么廉价啊？！市中心的两居室才要六万块钱？！

小荣又在琢磨着晚上带我去吃什么，合肥其实没什么好吃的，徽菜已逐渐没落了，因为它又油腻又不讲究用色。我说我来做饭吧，我们去买鱼。她不相信的样子：你还会做饭？还会做鱼？

小瞧人。

叮叮咣咣地就摆满了一桌子，小荣不得不服：哈，还真看不出来。

哼！你觉得我只会吃啊？

袁光卫到了，两年前我跑到仪征见过他一面，此次见了他依是老样子，他熟悉合肥，每半月就跑来一次，只是第一次到小荣家里来。我拿着勺子冲出去迎接：“看我瘦了没？”

“瘦了瘦了……”他憨憨地笑着，不敢有半点异议。

像筹议好的一样，几个同窗的电话接连打来，应接不暇。先是花儿，然后柏秋，然后夏阳，然后小宝，再然后是陈毅谦。

花儿说真想你们啊，什么时辰你们能来新疆啊，组织一次吧，吃住我全管了。

柏秋说，你真行啊，还不回来？年夜头也在？哎呀真好，哎呀真好啊。

我诳夏阳：“你好过度啊，我特意赶回北京来等你，你怎么还不到？——呵，我在小荣家呢。赶紧的，飞过来。”夏阳就笑眯眯地：好吧，我此刻就插上同党，飞曩昔。

同党，我又去想几米的漫画，几米说近日来后背老是疼，后来才年夜白疼的处所就是要长出同党的处所。

小宝问：还没嫁出去呢？不是因为我吧？我说：算你年夜白。就一路年夜笑。

陈毅谦的电话最意外了，因为结业七年一点联络都没有，当他说“我是陈毅谦”时，我就愣了一愣，问怎么知道我的电话？“校友录上把你给登出来了。”

每个电话都是我们三小我轮流讲，说了那么多那么多……小荣说，你成咱们班的联络员了，我臭美：“什么时辰赵老二给我打个电话，我就牛年夜了。”

小荣又将他才出差一天的老公给拘回来，把小孩儿丢给她的爸妈带，他们俩个陪我和袁光卫吃喝玩乐。

第二个晚上，我们吃麻辣小龙虾（合肥的小龙虾好廉价哦，十块钱老迈一盘），四小我吃了三份无论若何也吃不动了，没前途地散步回去，我和小荣走在后面，我想着这些天的事，感伤地讲：“我俄然感受很幸福。”

真的，是幸福。出来十几天，走过良多处所，每到一地都能看见亲爱的同窗，亲兄弟姐妹一样的同窗，说啊笑啊回忆啊，那么多的年光竟不能阻隔我们什么，我们都健健康康地在世，为了糊口奋斗着，为了一些琐碎懊恼着，在某一个时刻彼此驰念着……

于是，幸福。

合肥的三天，竣事了我整个旅程，四小我吃了麻辣涮，小荣老公送我去火车站，我与小荣和袁光卫辞别，笑着吟咏：“此地一为别，孤篷万里征。”没等他们俩个反映，小荣老公先接到：“挥手自兹去，萧萧班马鸣。”豪爽地哈尔滨口音，就都笑得不行。

回来了，告诉每小我回来了，就又赶回蓟县的家里。那一天是中秋，是礼拜六，全家人都在，弟弟病了，但无年夜碍。其他人都好，我笑着自动供认我又把工作辞了。当天我收到了九条祝中秋欢愉的短信，我想我简直很欢愉。

后来

再回到北京，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，清算照片，分寄，贴到校友录上。清算路上零琐细碎碎的文字，忙得不亦乐乎。口角起头倒置。一个早晨，才睡着不太久，手机尖锐地响，陈毅谦严厉地问：“知道我是谁吗？”

“怎么不知道。”我在手机里存了140个电话号码，搜罗他家的。

“和谁在一块儿呢？”

“自己啊。”迷含混糊地讲：“打我家里”。

然后号码给他念了六遍他才记住。

挂断后手机又响，“区号呢？”

“110。”我恼他连北京区号都不知道，就气他。他当即就爆笑，“错了吧？”

他说刚看罢校友录，看过我贴的那些照片，感伤的不行。

他就挨个儿讲看那些同窗照片的感应感染：“小敏吧，一看她那笑就挺知足的……刘燕和李晖的照片你没给拍好……老迈瘦了——或是根柢就没胖起来…小荣根基没怎么变……年夜头仍是呲着牙…”

又说到畴前，结业的时辰，火车站里哭成一片，我问：“你去送站了吗？”他说我跟你一趟车走的啊，脑子有水了。我就说，哦想起来了。他说你那时哭得泪人儿似的，我说哪是，火车刚开的时辰哭了一小会儿，后来巨匠都不哭了，我俄然感受不合错误味儿，又哭得不行了。他说我还曩昔胡撸了一把你的头发呢。

我想不起来了，也许我那时哭得太专注，我只是想当真地哭一哭。

他说他家此刻住得离黉舍很近，今天看完同窗们的照片还特意去黉舍里看了看，足球场扩建了，建成了四百米的场，种了草皮，已经不让上人了。黉舍和财院合并，原本教我们的年夜部门教员都调到何处去了……

他说我们班喝辞别酒的阿谁餐厅已经没有了，改了混堂了，他说你那天就坐在我的右边儿。我说不记得了，我只记得阿谁餐厅有个小台子，可以唱歌，还记得餐厅旁边有个堆满桌椅的房子，年夜头跑到里面去失踪眼泪……

他说咱们刚升学时军训，仍是那种旧式戎服，让每小我自己缝红领章，我穿戴衣服伸着脖子让你帮我缝，你说：“穿戴连，讨人嫌……”

我说过吗？是我给你缝的吗？我不记得了。

他说，95年2月的事了吧，那天教室里只有咱们俩小我，我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子，你坐在一进门左手靠墙第二排，我说后来，你还站到教室前面，细心听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嘀嗒声，你还拿了我的一本童话书，一句话不说的又放回我的桌上。

后来我们谁先走的？我不记得了。

他问你自己织的那件毛衣还在吗？我问是哪件？红的仍是灰的？他说就是串了行的那件，我还指着那条串行问你是怎么回事。我说就是那件灰的了，底边上还加了一圈穗穗的那件，早没有了，不知道哪儿去了。我说你还记得我那顶白帽子吗？上冰上课的时辰你就会跟我抢，我一上冰就像只鸭子一样，根柢不成能追上你。

我说还有一天晚上我和花儿在操场上跑步，你说小样儿的看你能跑多久，就跟在后面，花儿早早地跑不动了，退下场去看我们跑，轻轻松松跑到第十五圈的时辰，你们睡房忘了是谁来找你：“陈毅谦！你爸来了。”你对我说，小样儿的，你等着我。

……

眼泪就涌上来了，良多旧事真的是不能碰的，碰了就打动，碰了就疼。